朱怀古突然跑回到刚才一路走过来趴院墙听的倒数第二户人家,这是三间民舍并成一户的宅子,在这片民舍里,可以算是富有的人家。
她听到的那些人家里,所有或争吵或欢笑的声音当中,就这户人家的声音最让她无法感受到家人间的那种自然而又牵拌的喜怒,这种喜怒完全听不出真正一家子该有的亲昵幸福。
两个男子的声音,听着声音中的老稚不同,她本以为会他们该是父子,可现今再回想起他们的对话,她完全无法想象那样僵硬公事化的对话会是出自父子俩。
再处不来的两父子,便是处在争吵期,那种血缘关系的效应,也不该是僵硬,像读字般读出来的平板,父亲该是怒气中带着失望,儿子也该是强辨中带着委屈,极想被父亲认同的渴望。
可她听到了两个男子同样是在争吵,且是为了一顿午膳,但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她努力回想第一个字第一个语气。
“你不该这样,这算什么食物?”
年轻些的男子语气中带着谴责与不苟同,这不苟同着实让朱怀古再回想起来,十分有熟悉感。
“能吃这样的已经不错了,许多人还吃不上呢。”
淡定且敷衍的回答,明显年纪要老些的声音,且压年轻男子一头。
“不是这个理,这都几日没进油水了,正常人能受得了么!”
听着像是挺强硬的话,但她听到的语气却软绵绵地,像是小娘子没劲使不上力,显然是弱势的一方。
“饿不死就行!”
像是不耐烦了,老些的男人说完这一句,她再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一来一去,不过四句对话,当时朱怀古听着没往深处想,不过以为是家中儿子不满父亲料理的伙食,还替家中其他人抱不平,于是起了争执,且父亲甚有威严,儿子再吵也不敢强势指责,最后也没改变什么。
倘不是想到前世与父兄相处,即便是争吵一时不愉的时候,她与父兄争吵时的情景,如今回忆起来,当时那种满满对父亲失望的痛苦,简直嘶心裂肺,哪里像听到的这两父子这般压抑的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