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府被封了,正是风口浪尖,咱们当下人的哪敢出去啊。”
“是啊,大少爷贸贸然出门打探,说不定被抓了,我们再出去,万一又被抓了……”
这时候,凤宿不紧不慢道:“他确实被押扣了。”
“押什么押!他不可能被抓!”到现在,小莲还是坚持她的那套说法。
凤宿的目的已经达到,给王伯递了个眼神。
王伯当即亮起嗓子:“没规没矩!在外面吵像什么样子!都进府!”
说完,他又连着呵斥了刚才喉咙最响的那几个。
周围的路人只觉自己听到了凤家秘事,暗搓搓的兴奋。
你看哪,这做二少爷的回来了都没几个人关心,府上的下人都敢出言不逊,毫无尊重可言。
再看那个大少爷失踪以后这么多人紧张,多少人帮着说话。
一看就是府上的人欺压二少爷欺压惯了,根本没把人家当主子。
以至于大门关上的时候,路人们连连帮着感慨:那个丫鬟真不要脸!
也确实。关上门后,王伯冲着小莲一通骂:“丫鬟就要丫鬟的样子,做好自己的本分,二少爷再怎么也是府上的主子,轮不到你忤逆!”
刚还懵着的一群人再怎么反应迟钝也果断同意。他们早就看不惯这个小莲了,于是借着前面的威风,赶紧道:“就是!丫鬟就得安安分分,别一天到晚勾/引大少爷。就算大少爷要你,可现在还没给你名分吧?”
小莲何曾被人这般嘲弄过,气得要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凤宿不再理会他们,直径朝着他的院子走去。
这时候才有人想起来好像漏了点什么,还是王伯抓住重点,问:“二少爷,这阵子您和夫人都去哪了?”
水离看了眼站在最中央最前面却从没说过话的凤夫人。
看样子,凤夫人回来后没和府上的人说过这段时间他们都落宿将军府的事。
水离收回视线,意外地发现凤宿在看她。
“将军府。”他答。
原本倚仗凤意的那些人一听到这个,立马就上前,想要表忠心了。
“二少爷是个有本事的,那日出府是去找将军一起救夫人的?”一帮人已经想好接下来的马屁怎么拍了。
“不是。”说完,凤宿继续往前走。
“二少爷吉人自有天相,没事就好!只是,您怎么这时候才回府,都不曾知会一声?”
凤宿停下脚步,一脸莫名的不解:“知会过啊。”他指向阿福,“我不是回来把阿福接走了吗?”
“……”
其实他们都不知多少天没去二少爷的院子了,谁还会关注到阿福啊……
本来要追上来的一群人没声了。
水离这个外人都看透了府上“一碗水端不平,甚至倾斜的离谱”的情况。
换做别的人家,看到个把月不见的二少爷回来,不说嘘寒问暖,最起码该有的问候要有,哪会像现在这样几乎整个府的心思都在凤意身上,对凤宿却是根本不了解,不关心。
少有的关心还是在听到他和将军府有关系才想到要巴结一下……
她默默跟在凤宿后面,回了他的院子。
院子里灰蒙蒙的,大风刮过后,不少花盆都砸落在地。
阿福看到自己才走了没几天,院子被无视,心里止不住难过,有些自责:“二少爷……”
“阿福。”
“奴才在。”
“以后喊我‘主子’。”
阿福愣了下,对上二少爷的眼睛。显然是容不得他拒绝。
“主子。”阿福立即改口,“是奴才不好,您喜干净,奴才却没把院子打扫好。”
“他失踪的事情,你知道吗?”
他?噢,是大少爷。
阿福摇头:“不知道……”
他没比二少爷回来早很多,刚才混在人群里面也是一脸懵。
明明他走的时候府邸还没封,大少爷还在,怎么去趟将军府回来变化这么大??
见二少爷不说话,阿福犹犹豫豫,道:“主子,有些话奴才一直想说,但一直不敢说。”
凤宿:“想说什么就说。”
阿福有些维诺:“奴才照搬着说,二少爷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就……就是您当初突然离府了不回来,原本我们当下人的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可大少爷同我们说,您是死是活都不清楚,让我们当作府上没有您这个少爷……”
说完,阿福立马跪下来。
凤宿一步步走到门前,推门进去。
屋内打扫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灰尘,丝毫不像是他离府许久的样子。显然是阿福在他不府上的日子里一天也没落下过打扫。
“阿福。”
跪在外面的阿福连忙进屋:“主子请吩咐。”
“简单收拾一下,你看着办,无关紧要的东西就不要了。”
“啊?主子,您…您不是回府住的啊?”
“以后我们不住这里了。”
“是!”
阿福总觉得自己听错了。
我们?
他想都不敢想,赶紧去收拾。
凤宿交代完转身去了凤夫人那儿,说了同样的交代。
水离一路跟着他,时不时说两句话。
本来看到那些表面巴结,背后变脸的,她会难过,看到凤宿毫不犹豫地抛弃他们,又觉得心里十分舒爽。
就这样,速度很快的,他们当晚搬进了玲珑宫。
一个凤府上的奴仆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玲珑宫的奢靡、豪华是整个盛京的人有目共睹的。
作为曾被新帝考虑过当避暑之地的宫殿,一进去就是迎面的凉意,仿佛在这里就能驱散整个夏日的炎热。
“嗷嗷嗷,太舒服了!!新帝真是个大善人!”
水离躺在特制的“水床”上,感觉整个人都软绵绵的,轻盈又凉快。
屋子里还放着从地窖取来的冰,她摇着镶着莹白珍珠的扇子,靠在冰凉的瓷枕上。
何止媲美现代的空调啊,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凤宿处理完府上的事,走进了屋。
一进门就看到彻底放飞自我的某人。
“水离。”
“在呢。”她一听到声音就起身,光着脚踩在水晶砖上,哒哒哒跑过去。
“凤宿你快去试试那个水床,简直了!特别舒服!”她兴冲冲地拉着他,“还有这个瓷枕,这份冰……”
凤宿的目光落在了她牵着他的那只手上。
水离正在撒欢,毫无察觉。
她好喜欢这种冰冰凉凉的夏夜。
哪知刚拉着凤宿躺在水床上,就猝不及防地哆嗦:“阿嚏——”
凤宿无奈,给她披上薄纱。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橘猫猫,溯汐潮的营养液,还有一个小天使昵称看不到,感谢!
含泪喝药
第20章
就是这么突然。
“其实我没觉得冷。”水离揉了揉鼻子。可偏偏就这么凑巧。
凤宿的眼神扫过来。
水离乖乖伸手臂,穿好那件柔软的薄纱。
大夏天的,穿这么严实总觉得施展不开。
从前的夏天,她喜欢穿连衣裙,因为那是成本最低的衣服。外婆每年都要买些便宜又好看的布,亲手缝制成各种好看的裙子,她身材偏瘦,皮肤白,随便怎么穿都不差。大学刚开学的时候,室友还问她裙子这么好看在哪儿买的,可惜那个时候外婆已经故去。
她想得出神,不知不觉平躺下来,珍珠扇盖在巴掌大的脸上,眼前白茫茫一片。
忽然眼前一亮,那张好看的脸映入眼帘。
扇子!
一不留神这人就明晃晃地从她手里抢过了珍珠扇。
水离差点没反应过来,抬手去要。
结果那人自顾自地扇了起来。
水离立刻起身,手刚碰上扇柄,门外就传来阿福的声音。
“主子,宫里人送来的药煎好了,奴才给您端来了。”
“进来吧。”凤宿腿长,两三下就下了床走远了,手里还拿着那把珍珠扇。
水离拔腿追:“啊啊你把扇子还我!”
明明说好送她的。
凤宿的眉眼划过一抹促狭。
阿福正好端着药进屋,恍惚间看到主子笑了一下,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只当自己看错了。
“主子,这是宫里御医给您开的方子,还给您留了字条,请您过目。”阿福把东西都呈上。
凤宿接过。
水离看着那碗看上去就很苦的黑色药汁,心脏颤了颤。
这药得多魔鬼才能熬成这样。
“主子,这宫里的御医怎么突然给您看病了?”阿福作为侍奉数年的小厮,对主子的身体情况还是有所了解得。主子一直留有病根,怎么也不见好,现在来了个御医,打心底的高兴,又有点困惑。
“都是皇上的旨意。”凤宿轻轻带过,飞快地扫完两张纸。
怎么皇上都知道了?主子今日是去皇宫看病的?阿福更疑惑了。
水离和凤宿的身高差了好多,想看纸上写了什么就必须垫着脚凑着脑袋。哪知她刚挨过去,凤宿就合上了纸。
不看就不看。
她转头就坐到椅子上。双手环胸,气鼓鼓的样子像只小河豚。
只见凤宿拿起那只药碗,正要喝,突然对阿福说:“我给你那张方子,你按着上面熬药没有?”
“熬了熬了,”阿福拍了下脑袋,“奴才这记性……都熬好了,按着主子的吩咐,一步不敢离人。就是忘了一起端来……只是,主子您要同时服用两种方子?”
凤宿并不回答,道:“现在就去端。”
阿福赶紧去,还没走出去就被叫住。
“等等。”
阿福转过身:“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凤宿手持珍珠扇,问:“这把扇子好看吗?”
???
阿福整个人都迷幻了。点点头:“好看。”
得到满意的回答,凤宿弯了弯唇。
水离杏眼怒瞪。
呜呜呜说好是给她的。
大猪蹄子!
阿福赶紧溜了。生怕主子再问点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我和赵大夫学了些皮毛,要不要给你把个脉?”
这下,迷幻的人轮到水离了。
“你说什么?”她大概听错了。
只见,凤宿走到她身旁坐下,手自然而然的搭在她的手腕上。
“你这体质不太好,要不要调理调理?”他说这话的时候,珍珠扇又回到了水离手上。
“……真的不是骗我和你一起吃喝中药吗?”
凤宿:“不是骗,是已经熬好了。”
“……”敢情,让阿福去端的另一碗是给她准备的啊?
水离抽了抽嘴角。手上的珍珠扇瞬间也不那么宝贝了呢。
她好好消化了一下这个信息,勉勉强强能接受。毕竟,她也觉得她穿的这具身体体质不是很好,怕冷怕热,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太娇气了,不符合她本身的粗糙、大条。
“你哪来的时间配的药啊?”她问。明明今日他一大早就进宫了,也没问御医讨别的方子啊。
凤宿:“因为是赵大夫配的。”
“……那就喝吧。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他的眉间隐隐有一点防备。
水离示意他手边的那两张纸,满是好奇地问:“御医给你写什么啦?”
“解药有一定毒性,在吃之前我要喝一阵这个缓解的药。”他倒是不犹豫,说完就把手里的药碗举起。
水离就这么看着他一口喝完。
神奇。
凤宿放下碗,发现边上的人眼睛都看直了。
他不解:“看什么?”
“有句古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像你这样的,最起码要成为人中龙凤吧?”水离托着下巴,望着他。
凤宿一怔。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在凤意出事前,世人皆知凤府落没,不成气候。如今,凤意下了狱,我作为凤家的二公子,绝无与他完全脱离瓜葛的可能。”
“可是皇上都赏赐你这么多东西了。在马车里的时候,你不是还和我说……”
凤宿:“那是你说的。”
水离抿着唇,说不出话。
确实,是她觉得在凤宿给皇上办好事情以后会得到像赏赐玲珑宫、赏赐稀珍宝贝的这种上上等待遇。
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现在……凤宿好像并不知道自己不是凤家的人,也可能知道了。但他们都不知道他到底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我有点懂了。”她说,“是我把事情看的太简单了。”
什么玲珑宫,什么奇珍异宝,什么御医配解药,只是新帝利用他的手段之一。
见她有几分伤感,他的声音反而软下来:“你不用那么失落,为人臣子,我早有心理准备。”
水离的鼻子红红的,稍带了几分鼻音,看着他的眼睛说:“那你干脆把皇上交给你的事和我说了吧,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凤宿:“你好好想想。”
“啊?”水离眨巴着眼睛,“那我想想……”
凤宿慢慢等她。
“你说明、宣二人突然从军中回京是皇上的安排,又抓了凤意……还有谋/反……”水离有点不敢相信,可回忆原著,好像是真有这么个事,尽管没有详写。
她努力委婉点表达:“所以,明歌宣修这次回来是为了军中发生的事。你们要揪出的那条大鱼在军中??”
凤宿没有否认,道:“比我想象中聪明。”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揶揄我!”水离整个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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