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姐弟两人坠水溅起的水浪,还有尖叫声。隋祉玉从水中浮出,眸色幽幽看过去。
顾磐磐落水还不忘先托起隋祐恒,隋祐恒那最近被养得越发圆润,再看看顾磐磐那细细的胳膊,简直是对比。
小姑娘穿的是白色短襦,水蓝色雾纨裙子,水质极为清亮,能看到顾磐磐的裙幅在水中轻轻款摆,如轻烟般飘散开来。少女粉嫩的脸颊则满是水珠,像花朵沾了雨露。
整个人竟也不显得狼狈,倒似刚从水里冒出来的芙蕖仙子。
隋祉玉将落在顾磐磐面庞的视线下移,便能看到少女被湿透的短襦勾勒出饱满峰峦,凝脂般柔腻的肌肤,雪白得晃眼。
罗移听到里面的动静,但他深知皇帝的水性与武艺,只在殿门处问:“皇上,可要奴婢进来服侍?”
隋祉玉道:“不用。”
隋祐恒倒是被吓到,顾磐磐下沉入水里,正哄着他,隋祉玉这时也游回来,来到姐弟两人身边。
应该说,皇帝是直接分隔开两人,将顾磐磐挡在了身后,自己安抚隋祐恒。
先前皇帝离得远还好,现下这样近的距离,顾磐磐简直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放。还好,皇上很快就背对着她,只面朝着魏王。
这时却又听罗移禀报:“皇上,太皇太后来了。是听闻魏王在此,去往含香殿时便来寻魏王。”
顾磐磐听到这句话,简直整个人都僵硬,她看向皇帝,道:“不要让娘娘进来,皇上。”
隋祉玉将手撘在她的肩,轻抚道:“放心,谁也不会进来。”
隋祉玉直接带着隋祐恒上岸,将他提到殿门,交给罗移。又告诉隋祐恒:“不能说你姐姐在朕这里,明白吗?若说漏嘴,以后再也不让你见顾磐磐。”
这个威胁太有效,隋祐恒听话点头。他刚刚有听到,姐姐也不想让皇祖母知道,他当然是跟姐姐一头。
顾磐磐正想着自己该如何脱身。
其实,这样的天气,她只需到太阳底下站一会儿,这样轻薄的衣料,不用过多久就能干。就是现在湿透,不好离水出现在皇上面前。
皇帝上岸这样一会儿的功夫,罗移却是乘隙禀报,说是大理寺那边刚来的消息:“皇上,林少卿今日审那去年治理淮河的案子,韩显重倒是供出,说是容相命人打的招呼,让他配合御史张辅等人,共同从中牟利。正要细审,但今日中午,韩显重在狱中自尽。”
隋祉玉眸光变化,道:“韩显重是被人所害?”
“不是,林少卿说,真是自尽,狱中都是自己人,绝无他人下手的可能。可惜人死了,这线索已断……”
隋祉玉轻嗤一声,他就知道,关于容定濯的,不会这样容易问出什么。
他返回的时候,眼底的暗影便重了些,他看着水中的女孩,脱去外袍,又入到水中。
顾磐磐感到腰被皇帝的手臂紧紧束缚,他的人也从后贴近。她感到隋祉玉的力量如旧,依然像铁钳子般的,她这时甚至走了一下神,她以前摸到皇上手上的茧子,果然应当是练兵器,甚至是练重兵磨出来的吧。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从容感受着她的颤栗,道:“顾磐磐,该算算咱们俩的账。”
隋祉玉这样从后拥着顾磐磐,让她感觉有种肌肤相亲的羞耻感,因她的衣衫本就薄如蝉翼,他的身体又是赤着。皇帝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他只觉得她身上的衣裳碍事。
金色的阳光从枝叶间筛漏,细细碎碎落在皇帝的脸上,顾磐磐回头看他的一瞬有些恍惚,觉得真有天人,恐怕那姿貌也就不过如此了吧。皇帝的眼睛也似水洗过般,浅淡的瞳色,分明干净清冽,又如寒星般夺目,叫人望之如醉。
他这时道:“你说说吧,你这般贸然闯入,看到了朕,当如何负责?”
顾磐磐没想到皇上有此一说,诧异问:“还,要负责?”
皇帝很笃定地略微颔首,抓住她的手把玩:“难道朕就白白让你看?”
他拉起她的手背,低头啄两下,追问:“嗯?”
顾磐磐顿时觉得手背也烫,她还是避开去看他,道:“皇上说,臣女该做什么负责?”
“顾磐磐,你知不知道,你嫁不得别人了?”隋祉玉轻轻为她拂开耳边的湿发道。
但是他心里清楚,其实并非如此,大允二嫁的女子并不少。
更何况,绝色美人可比稀世名珍,连本朝太祖的皇后便是二嫁,且是太祖与其义弟决裂后,从义弟那里抢来的。还有前朝末帝的永嘉公主,别的公主都作了刀下魂,她却因为美貌,在乱世中辗转四位枭雄豪杰,被人抢来夺去,先后成为四人的侍妾。
更何况,容定濯的女儿,哪怕容貌平平,不拘是二嫁还是三嫁,恐怕都有人抢着要。
顾磐磐看看皇帝,如实说道:“臣女现在也没想嫁人。嫁人不如在家当姑娘舒服。”
隋祉玉听了这话,倒有几分受用,道:“听说,你爹打算给你找个新母亲?”
顾磐磐没想到皇帝会突然说这个,心里更紧张了一些。她知道,皇上这是指段二姑娘。
她尚不大清楚容家和段家到底是多密切的关系,但她的确也看出来,段含皙上京的意图。但她今天恰好听见爹爹给段二姑娘的暗示,按理说,爹爹肯定也会婉拒段家。
她就说:“我的嫡母已逝去多年,爹爹若真要续弦,我做女儿的自然也只有支持。不过,我爹爹现下还没这个意思。”
陇西那几家,都有胡汉通婚带来的外族血统,手里都握着兵权。邢家正是陇西家族之首,大允的建立,离不开陇西世家的出力,甚至大允建国后,陇西氏族非但未被遏制,还通过不断联姻和担任要职,更为强大。虽说现下几家四处掌兵,兵力并未集中在陇西一带,但仍被归为陇西世家。
容定濯这样跟她说的?
隋祉玉看着顾磐磐,觉得是容定濯在先安抚顾磐磐。
容定濯若真娶了段含皙……隋祉玉轻声冷笑,那便更得提防容定濯的野心,恐怕他不止于要扶持便于操纵的魏王,或是要容家血脉的皇子。
不过,再怎样分析利弊,他偏偏抱着怀中女孩不想丢手。隋祉玉又在顾磐磐腰间慢慢摸索片刻,感受着少女这不堪一折的玲珑腰线。他道:“你既已下来,就游两圈。朕看着你游。游过了,就让你走。”
顾磐磐感觉到皇帝的手松开,她想了想,果然张臂往池心游去。少女在湖里游动的时候,因她身上穿着纱裙,自然受到些影响,可她游动起来的样子实在太美,像只蓝色的蝶蹁跹似的,在水中轻盈前行。
第52章
太皇太后带走隋祐恒,见他显是哭过,偏还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首的样子,心里有些好气又好笑。
太皇太后道:“怎么,阿恒还想留在皇帝那儿不走呢?”
隋祐恒当然点头,答:“是还想还待一阵。”好不容易,皇帝哥哥在,他姐姐也在,跟他自己三个人凑齐全,皇祖母偏要这时来把自己接走。左边是哥哥,右边是姐姐的画面,他光是想想,就觉得可幸福了。
待到了含香殿,魏王被带到一旁,太皇太后才沉了脸,朝岳岚道:“看看,魏王这是还觉得哀家不该去接他呢。”
岳姑姑正想着如何接这句话。
太皇太后又道:“皇帝根本就是想养废了魏王。成日让人引导着他玩耍,让他接触些新鲜玩意儿,哪还有心思花在课业上。”
岳姑姑便劝了太皇太后宽心,其实魏王这样年纪的孩童,本就是一颗玩心,何用皇上派人引导。她隐隐也觉得,太皇太后接回魏王殿下以后,越来越有些偏激。兴许是皇帝的权力越抓越多,太皇太后的地位也日渐不显,难免将魏王令其不满的,也连带算到皇帝头上。
若是魏王做皇帝,太皇太后的权力地位自是不言而喻。
隋祐恒可不知太皇太后的不满,他的小脑瓜里,还在想,哥哥和姐姐在一起游水会做什么。是比赛谁游得快么?毕竟他们都很善于游水。
事实上,顾磐磐和隋祉玉还真的比了谁游得更快。
顾磐磐裙子在水中几乎半透明,似水蓝的柔雾弥漫在水中,少女细白修长的双腿,也若隐若现,上下轻轻摆动,整个人如鱼儿般的灵巧。隋祉玉倚着石壁,从未想过,他有天会看个女孩游水,看到有些失神。
在顾磐磐游过来的时候,他索性跟在她身后游了一小段。
顾磐磐反应过来时,已被隋祉玉带往一旁的池边,她被按在青石边的树下,两人都是浑身湿透,她感受到皇帝身上突然爆发般的侵略性,便用力去推他:“皇上,你说过我游完就让我走。”
“傻子。”隋祉玉笑了笑,嗓音低沉,直言道:“磐磐游水的样子,不比舞姿差。”
顾磐磐一怔,顿时面红耳赤,她听懂这话了,皇上的意思是,她游水的姿势太好看,所以他想要做点什么。
却又觉得皇上说话不算话,她道:“可魏王殿下说,今日有好些个身着水靠的姑娘在皇上面前游水,还抢银瓯呢,难道皇上看了她们游水,就要一一这般对待她们……”
女子穿着水靠会是什么样子,顾磐磐是知道的,想来那群献艺的姑娘个个是身段迷人有致,可比她这一身累赘的裙子惑人多了。
“原来,你把你当成那些表演的姑娘,觉得先前也是在为朕献艺?”隋祉玉蹙蹙眉,总算有点懂了。
“当然不是。”他当即便否定她的话:“朕看着她们,并未觉得有什么好看。”
其他人怎能与顾磐磐相比。说起之前,他哪怕眼里看着的是那几个竞渡的姑娘,但脑中想的却是顾磐磐。
顾磐磐不知道,皇帝不仅对那群竞渡的姑娘没感觉,还嫌弃人家浪费了做水靠的鱼皮。
她并不信,可不管她信不信,皇帝却是要强迫她信,并要给他回应。她只能道:“皇上,我爹一会儿该找我,且晚宴的时间也快到了,你……不能如此。”
顾磐磐本能地侧过身,双腿紧紧并在一起,害怕皇帝继续靠近她。
顾磐磐说的,隋祉玉何尝不知道,时间的确也不够做什么,他的手却在她后颈牢牢掌控着,低首,吻上令他先前觉得晃眼的一抹雪白……
顾磐磐脑中顿时一片空茫,过片刻才开始挣扎。
隋祉玉不想亲顾磐磐的嘴唇。
或许更准确来说,是他心深处其实想亲,却硬是克制着,不去碰那少女看着便香甜柔软的菱唇。
仿佛碰了顾磐磐的唇,他就会被越缚越深,难以自持。
亲吻嘴唇,在皇帝看来,那就代表着喜爱。
隋祉玉历来是极其自律理智之人,他并不想将心交给容定濯的女儿,被她轻易操控。
他只想把自己对顾磐磐强烈的渴求归结为欲望。
是的,他希望自己对顾磐磐只有欲望。隋祉玉认为,他还没有在女人身上释放过,终于遇到一个哪里都生得令他满意的少女,有逞欲的冲动,有据为己有的想法,也很正常。
但也仅是如此,他可以对顾磐磐好,甚至可以讨她欢心,但他不愿意自己的感情被她捏在手里。
他还是怕,怕她若是容定濯的一步棋……
忠心追随皇帝,为他付出一切的人太多太多,他不可能拿这些人的性命与前程视作儿戏。
不过,他虽然克制着没有去亲,他却爱看女孩这张着这花瓣似的双唇,因他的逗弄而急促喘息的样子。这样的柔弱不胜,这样的媚态动人。
因此,除了别的举动,他的手指不忘去欺负她这张过于可爱的小嘴。
他的手将她的唇揉得火辣辣的,甚至有些疼。顾磐磐眼里含着水雾,手指紧紧掐着皇帝的手臂。
可他手臂的肌肉太坚硬,反而是令女孩纤细的手指泛白。手指略显扭曲的弧度,更是可见女孩用的力之大。
隋祉玉察觉到什么,离开顾磐磐,拉过她的手查看,蹙眉道:“不知道痛么?”
顾磐磐根本不答话,无声地抗议。
隋祉玉看看女孩的神色,索性将她抱起,上了岸,沿着池边走回去。这里本就离拂波殿后台近,没一会儿就回到殿里。他先拿宽大的棉巾将她裹住,再随意披件外袍,才解散她的头发,拿另一张棉巾为她擦头发上的水。
顾磐磐看看皇帝。皇上亲手为她做些,若她是皇上的妃嫔,应该算是受宠了吧。
他上回还亲手给她喂药,还给她烤热水囊。说起来,他对她有时的确细致。
她想了想,却是道:“皇上究竟想要怎样?你是皇上,我知道,若我抗拒,你还能治我忤逆吧?若是伤你,被治罪的更得是我。可我也不能总是这样跟皇帝这样。”
隋祉玉沉默片刻,说:“你可要进宫?”
顾磐磐微微一愣,道:“我若说……不想进宫,皇上以后就不再这样对我?”
隋祉玉眸光难辨:“那可不一定。”
顾磐磐听到这样的回答,也恼了,别开脸道:“那皇上问臣女这个,有何意义?皇上还不如问问自己,您到底是想拿我怎样。毕竟您若下了旨意,我也没法抗旨。”
两人心里都有些较上劲儿,皇帝便也不再说话,等顾磐磐身上都变清爽,让默鲤重新为她梳好发髻,就放她离开。
——
晚宴时,男女是分开的,顾磐磐倒是没再看到皇帝。
到了宴后,众多陪皇帝端午同乐的臣子,三三两两离开上江苑,各自回府。
其中有个年轻男子就朝身边人道:“容相今日带来的女儿,你看到了吗……就是青鸾书院那个特别美貌的女学生,之前叫顾磐磐。真是,从前素净有素净的风致,现今落进富贵窝,更是光艳不可方物。”
另一人说:“当然看到了,那个时候,好似你们还打过赌,谁能弄回去做妾。可现在,哪怕是想聘回来做妻,也高攀不上了。”
酒下肚,难免就有人有些飘了,和密友说话时,也少了两分顾忌,留阳郡主的儿子季朗便接过话,不以为然说:“等着瞧吧,皇上英明神武,又不是受得了压制的,容相这尊大佛,能被供到几时?这相府若是塌了,容小姐……”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