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无奈，只好先把已经冲出去的青峰拽回来：“冷静点，青峰。”
在青峰收了拳头之后，又把紫原敦赶到了一边：“紫原也是，不要冲动。”
“可是，小赤仔，那个人竟敢打小黑仔。”
赤司看着还躺倒在地的黑子说不心疼是假的，只不过他没资格插手：“这是黑子和杏本医生之间的事情，你们冒然出手的话，黑子一定会生气。”
“可是，赤司……”绿间还想分辩什么。
只见赤司指了指离黑子最近的黄濑凉太，他的拳紧紧地攥着，牙齿狠狠地咬着下唇，可终究别过了脸，没有看黑子那边，更别说会对杏本屋不利了。
“看到黄濑了吗？原因很简单，杏本屋是克丽丝的舅舅。”
所以这一拳，黑子挨得心甘情愿。这句话是赤司没有说的。
青峰他们也没有再说话了，的确，光凭他是克丽丝舅舅这一点就比他们高出太多了。
可是，杏本屋却没有就此罢了的意思，哭着对黑子咆哮着：“黑子哲也，如果没有你的话，如果没有你的话，该多好啊，她，小雨，她，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杏本屋说完用拳重重地砸了地面，痛苦地哀嚎着。
这一句却彻底把黑子打垮了，他全身都在颤抖着，拼命地摇着头：“不，不，不……”
似溺于湖水中的瘦弱灵魂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只不过这湖水中的精灵已经死去，灵魂便只能坠入湖底，再也不能为光明所爱了。
赤司沉了一下眉，略做思考，杏本屋过了啊，他挡到黑子的身前：“杏本医生，因为你是克丽丝的舅舅，所以我们才对你百般忍让，你不觉得你说得太多了吗？”
“呵——”杏本屋轻笑了一声，“我说得过，好！好！好！黑子哲也，我就让你知道小雨她为了到底做出了怎样的牺牲。”
“不好。”赤司心里苦叫一声，这样下去，他们的苦心就都白费了啊，“杏本……”
“4月16日，小雨她是淋了一身雨回来的，她的身体根本受不起一点点的寒意，那天她是冻到昏迷，一个人在冰冷都地板上躺着，如果不是我过去的话，黑子哲也你能说她那天不是为了你吗？”
杏本屋痛斥着黑子，他永远忘不了那天他是有多么地害怕，那个时候的克丽丝整个蜷缩在地上，地上已经积了一滩水，全身冰冷，像只残破羽翼的蝴蝶，奄奄一息，也的确只剩一丝气息了，他熬了一夜才把克丽丝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可是她才刚刚能下床就又跑去找黑子哲也，这让杏本屋情何以堪。
“黑子哲也，你说，这难道不是你的错吗？”
“我……”黑子呆愣在那，茫然地看着杏本屋，他不知道，他已经什么都无法感知到了，他只知道克丽丝不在了，全是他的错。
赤司本来是想阻止杏本屋继续说下去的，不过4月16日，自嘲地笑了一下，他怎么会忘记，不是他联合青峰要把天使打入地狱的日子吗？他有资格说话吗？
青峰似乎也反应了过来，他看着黑子不停地往后退，无力地呢喃着：“我……我……”
杏本屋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他继续历数黑子的“罪行”。
“5月26日。”杏本屋说到这停了一下，看了眼趴在地上的黑子，黑子浑身一个激灵，怎么可能忘记，那一天是差一天就……
“黑子哲也，我知道这么说可能有点残忍，不过我现在最真实的想法就是恨不得你在那天死了才好。”
赤司觉得再让杏本屋说下去一切就都完了，他走到他跟前，眼神凌厉如刀锋：“因为你是克丽丝的舅舅，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到现在，如果你再这么僭越下去的话，那么你必须考虑清楚代价你是否支付的起了？”
“呵，代价？”杏本屋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你告诉我，还有比失去小雨更大的代价吗？”
赤司愣了一下，他不得不相信克丽丝说的话了。
“我舅舅的话，可能会控制不了他自己，因为我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鳞，也是我太任性了呀，只是为了哲也非如此不可。”
“赤司征十郎？奇迹的世代。哼……还是应该叫你们罪魁祸首呢？”
赤司被震得后退了一步，帝王的气势被压了下去，杏本屋说得没错，他们是造就一切的罪魁祸首，他们亲手推离了自己最喜欢的人，现在又害得他失去了他最重要的存在……
“既然我们是罪魁祸首，那么你就不要再责怪小黑子了，求你了，所有的错我们来承担。”黄濑放弃了所有的尊严，至少，至少补偿那么一点点吧。
“你要怎么来承担啊？”杏本屋拍着胸口的位置，“你知道吗？那天和救护车一起送进急救室的不止黑子哲也，小雨她也几次下了病危通知书！可是……可是……为了黑子哲也，她硬是从病床上爬了起来，一定要为你找来求生意志。”
“所以……”黑子的唇都在颤抖。
“那个时候，小雨的病情已经开始不断恶化了，我和姐姐姐夫已经找好了当时美国最权威的血液科专家麦克斯，可是小雨她，小雨她，怎么也不愿意离开你……”杏本屋说不下去，眼泪早已决堤，那个时候去找奇迹的世代的时候，他是全程跟着克丽丝的，她的痛苦，她的无助，她所有藏起来的悲伤，他都看在了眼里，只不过他没有办法阻止她。
“我眼睁睁地，眼睁睁地看着她选择了你的生，她的，她的……”
“啪——”杏本屋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黑子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这个时候的他，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换作平常，枝雨她一定会来鼓励自己的，告诉自己站起来。
“可是，该怎么站起来啊，枝雨？”
黑子的眼前模糊了一片，他好似又看到了他的天使，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可是他的天使却对他摇了摇头，然后天使身上逐渐染红，自己手上也染上了她的鲜血。
“为什么？我杀了我的天使吗？”
黑子气急攻心，咳出一口血来，晕了过去。
第65章65、隐藏的真相
赤司第一时间扶住了黑子的身体，检查了一下发现他的呼吸平稳，心跳正常，确定只是晕过去没有大碍以后，稍稍放下了心。
然后赤司将担心都收了起来，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慢慢地抬起了头，瞪视着杏本屋，像一头完全被激怒的狮子，每一根毛都向外竖张着，恨不得一口吞了对方。
“杏本屋，我说过你再这么说下去是要付出代价的，既然你已经伤害到了他，那么也别怪我了。”
“呵——黑子哲也他是多么金贵的一个人啊，有你们那么多人护着，我能伤得了他吗？”杏本屋到底是无法再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了，即使两败俱伤，他也需要把自己这些日子来积攒下来满腔的悲愤和不安全部都倾泻出来，就算这悲愤最后伤的人更多的是自己，他也无所谓。
“杏本医生你别忘了让克丽丝，杏本枝雨变成这样的原因，你自己占了百分之五十！”
终于，赤司决定将被时间掩盖的伤口揭开，就算过了十几载的光阴，那伤疤下面依然是鲜血淋淋。
“你是什么意思，赤司？”绿间知道赤司不是随意说出这种话的人，他这么说里面必有隐情。
“克丽丝，你们知道她姓杏本吧？”
“嗯。”绿间神色微重。
“说起杏本，难道你们没有联想到些什么吗？”
“杏本？”在场的人都沉默了数秒。
“啊咧？杏本？是不是就要准备出一款新口味薯片的那个杏本公司啊？”有时候吃货能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紫原竟然是他们中第一个猜到的。
“就是那个超有名的双杏本财团吗？”
就连一根筋的篮球笨蛋青峰也听过，就知道“双杏本”在日本是多么有名了。
赤司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绿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穿的有些不修边幅的医生居然和日本最大的财团有关。
“有什么不可能的，小雨她是双杏本财团的唯一的合法的继承者。”
富可倾国的大财团的唯一继承者竟然在这里为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平民孩子丢了性命，试问还有比这更有趣的笑话吗？
杏本屋笑得眼泪止都止不住了：“到底，到底为什么要报应在她身上啊？”
低声如何问天，嚎啕哭至心碎。
赤司却没了放过他的意思，他刚刚是如何伤害黑子的，对不起，他就要双倍地讨回来。
“为什么？杏本医生，克丽丝，杏本枝雨会生病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这一声，如平地惊雷炸开了。
“小赤司，你什么意思？”黄濑已经赶了过来，他摸着黑子过于苍白的脸，很是心疼，不过幸好体温还是正常的，他，是温暖的。
“小黑子，即使是为了小克丽丝，你也绝对，绝对要撑过去啊。”
“我查过克丽丝的事情。”赤司不可能放任一个不知道底细的人在黑子身边不管的，“不过，她的情报都被人刻意隐藏起来了。”
杏本屋警告地看着赤司。
“不过，我还是查到了一些事情。”赤司毫不畏惧地迎上杏本屋凌厉的眼。
“还真是不能小看了你们赤司财团的实力啊。”杏本屋暗暗咬住自己的下唇。
“杏本医生，你们想保护克丽丝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你们刻意抹去的关于克丽丝九年前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赤司将黑子交到黄濑的手里，站了起来，逼近杏本屋。
杏本屋竟然被这气势迫得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据我所知，九年前在克丽丝身上发生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那件事情发生以后，她就开始生病了。那个时候她的父母，为了杏本家的产业正在国外，她应该是由你照顾着的吧，杏本医生？”
杏本屋所有的气势因这一句话全都消失殆尽了，记忆像泉水般涌现，无力抵挡。
“是，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杏本屋是讨厌黑子哲也，不过他更讨厌的是他自己，正好黑子哲也几乎是他的又一个映射。同样的伤害了克丽丝，同样的因为她的善良，她宁愿受更重的伤也不愿伤害他们一丝一毫，她倾尽全力只为护住他们，自己却早已是伤痕累累，所以他们是她的灾星，她因他们而殒没，他们此生注定要背上枷锁，这是无法偿还的罪。
“赤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情绪又一次失控的杏本屋，绿间觉得事情似乎格外复杂了起来。
“杏本医生，我想还是由您自己来解释吧。”
“我需要向你们解释吗？”杏本屋仍然把奇迹的世代化为敌人的范畴，既然是敌人，那么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至少你欠黑子一个公平的解释。”赤司是真的急了。
“我，从，来，不，欠，他。”杏本屋一字一顿，说得无比坚决。
“那你觉得克丽丝她会怎么想呢？”
“你在威胁我？”
“我必不可以让黑子背上这无聊罪恶感，否则他就完了，所以你必须说清楚。”
杏本屋自是受不了被如此威胁，可是他最后还是妥协了：“我从来不欠黑子哲也的，可是我欠了小雨的啊。”
对，为了克丽丝，他不得不妥协。
杏本屋最终还是把开口了，不过真相往往让人无法接受，谁都不想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我的姐姐是杏本爱理，姐夫是杏本恭也，或许很多人会认为他们的结合是政治联姻，是经济上的强强联合，是为了无数的利益。可是，不是这样的，他们是真心相爱才结合在一起的，小雨更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所以他们对小雨倾注了全部的爱意。九年前的我一心扑在医学上，对经商一点兴趣都没有，本来我父亲是很生气的，但是姐姐为了支持我的梦想，硬是把所有的工作都扛了下来，我的姐夫杏本恭也为了支持我的姐姐，凡事都以我家的事情为先，所以我家的生意倒也是越做越大，父亲也就没有那么反对了我学医了。”
“九年前的那段时间里，正好遇上公司扩张，姐姐姐夫每天都忙的焦头烂额的，根本没有时间照顾小雨，所以我就主动请缨照顾她了。”
讲到这里，杏本屋突然住口了。
“怎么了吗？”赤司觉得奇怪。
“是交给我照顾的啊，我明明答应得那么好听，如果我……”毫无预警地杏本屋的情绪又濒临了崩溃的边缘。
“杏本医生，请您冷静一下。”赤司出声提醒他，希望他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冷静吗？”杏本屋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颊边不停地流了下来，“姐姐明明说过让我好好照顾小雨的，姐姐她都已经为我牺牲了那么多了，为什么，为什么我连这点都做不到啊？”
“所以是在你照顾克丽丝的时候她才出事的？”黄濑有些气愤。
杏本屋点点头：“我们杏本家人丁本来就单薄，姐夫的杏本家也是一样，除了他，没有另外的继承者了。所以两家有多少杏本的旁系盯着小雨，他们之前好多次都在暗中对小雨下手，都是姐姐和姐夫用尽心力才保护住了她，可是，他们将一个完整的小雨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却没有保护好她。”
无尽的悔意漫过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可是时光终究不能倒流，就算再怎么后悔，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怎样都不可能改变的，我们能做的，不过是赎罪罢了。”赤司毫不留情地把生活最现实的冷酷摆在了杏本屋的面前。
“我知道。”杏本屋的脸色愈来愈冷，“这是我无法赎清的罪孽。”
“小克丽丝是被杏本家的人害成这样的？”黄濑不明白，“他们怎么下得了手？”
“有什么下不了手的？哼，在金钱和权利面前，这些都算得了什么，不是吗？奇迹的世代，赤司征十郎？”
赤司自嘲地笑了一下，的确，他不也是为了所谓的权利差点就放弃了黑子吗？那就是魔鬼，每一刻都蛊惑着人们为了自己的私欲丢弃掉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只可惜当时的我意气风发，并不明白这个道理，以为在医学上稍微取得了点成就，就膨胀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那天，小雨一个人在家，我答应了姐姐会照顾她的，可是我，我却因为一个女生的约会，把小雨一个人留在了家里我……我……”
每次说到这，杏本屋都会不自觉地身体先于自己的思想而行动，开始甩自己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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