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联动已经展开,各路段卡口增设警力堵截,通过饭店视频截图,确定车辆及嫌疑人,并迅速下发通缉令。
当全城警力着重排查东出口时,一辆白色轿车从城北离开。
陈瑜声东击西,就是想让秦屹往相反的方向追,他在城郊一处僻静的十字路口,换乘白色轿车,目的就是让秦屹扑个空。
……
白色轿车沿着公路行驶了四十分钟,苏妍也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平静了。
看着车窗外群山环绕,她淡声问:“你到底想要什么,直说吧。”
他们的车从城东出来,中途换了一辆,又绕一圈往城北开,他要是真想做过格的事儿,他没必要这么麻烦。
陈瑜没理她,继续开车。
又开了半个小时,苏妍看到不远处若隐若现的小镇,镇子不算大,沿街有商铺饭店什么的。
她回头说:“我想去厕所,麻烦停下。”
陈瑜睇她眼,“想求救?”鼻腔里哼一声,“死了这条心吧。”
“我是真想去,”她为难道。
陈瑜继续开车,“忍着。”
苏妍说:“忍不了,我现在怀孕了,身体情况不允许。”
陈瑜嫌弃的皱眉,“你等会儿,到前面的。”
苏妍看着街道从眼前略过,她特别想大声呼救,可车门反锁,她没机会。
镇子被甩在车后,直到从反光镜里消失,她的心也跟着落入谷底。
陈瑜又开出三四公里才停车,可苏妍看着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山沟,却不想他停车了。
“去吧。”陈瑜把苏妍的手铐解开,站在车边看她。
苏妍揉了揉手腕,往周围扫一圈,这里别说人,连个过路车都没有,想呼救简直是天方夜谭。
陈瑜催促她,“赶紧的,一会还得赶路。”
苏妍小幅度往后看眼,“知道了。”
她往山路上走,那有个小坡,可以遮挡人。
走几步,陈瑜突然喊一声,“妍妍。”
苏妍回头,只见陈瑜从后腰上抽出匕首,刀尖在光下泛着冷光,“你敢跑,我就把你葬在这。”
“……”在警告她,苏妍说:“我跑不动。”
她吃力的沿着陡坡走,故作淡定,一直到越过小土坡,她心慌的不行,四下望了望,没有发现住户,她沮丧的很,假装解手后又回到车里。
再次上路,她迷茫而无助。
路过一处路标牌时,苏妍眼睛一亮,瑞丰市三个字,让她想起了秦屹。
此时,沉默了一路的人终于有反映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带你去哪吗。”
苏妍看着他。
“过了瑞丰,前面就是安岳了。”陈瑜悠哉的道,“瑞丰是谁的老家,不用我介绍吧。”
当然不用他介绍,是秦屹老家。“你说这些,跟你带我去哪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我高兴说。”
苏妍瞟他眼,神经病。
“在心里骂我呢吧。”陈瑜不怒反笑,“先别急着骂,我带你去见个人,见到她你会感谢我的。”
“你带我见谁?”苏妍警觉。
“你想找谁,我就带你见谁。”
苏妍心一磕,想起陈瑜之前打来的电话。她心中的疑问也在此刻被放大。
“你是怎么知道的?”苏妍问。
陈瑜说:“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
这种绕口令似得台词,让人抓狂,苏妍真想一巴掌甩过去。
她不吱声,丝毫没扫了陈瑜嘲讽她的雅兴。
他揶揄道:“你说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瞒着我,是怕我看不起你吧。”
“……”苏妍垂着眼,面无表情。
彼时,天色渐沉,阴云翻滚涌动,一声春雷后,车玻璃上零星的溅下雨滴。又开了一段山路,雨越下越大,雨刮器快速的在车玻璃上来回摆动,豆大的雨点拍在玻璃上,成了安静空间里,唯一的声响。
车内温度下降,苏妍缩紧身子,可还是冷得打颤。
前面是一个岔路口,苏妍看眼杵着的路牌,上面写着距离安岳市十五公里。
脑子里突然闪过某个画面,‘安岳’这个名字,她见过。
陈瑜斜睨她眼,“真是巧,上次来安岳也下雨了。”
苏妍眼睫轻颤,小幅度的看陈瑜,后者从车内视镜看她眼,笑道:“别看我,我是跟秦屹来的。”
她想起来了,秦屹有次出门回来,身上的外套湿了,她哪去洗时,将衣兜里的东西掏出来,其中就有一张越城至安岳的高速公路收费依据。
“你跟踪他干嘛?”苏妍反问,满眼戒备。
“我能干嘛,当然是有人要我这么做的。”陈瑜说。
“谁?”
陈瑜哼笑下,轻蔑道:“是谁我能告诉你吗,傻不傻。”
苏妍推断,“我的事,也是这个人告诉你的吧。”
“……”陈瑜不置可否。
“是严蕾?”苏妍猜测,“是她对吧,”
“与其猜是谁,不如问点我能回答你的。”
她又猜,“是孟娴静?”
“你神经病吧,”陈瑜不耐烦道,“疑神疑鬼的累不累。”
看来陈瑜是不会说这些的,那好,就问他能说的。
“你为什么帮我?”
陈瑜眼波微动,“你就当我心善吧。”
真可笑,他心善?“你找到我家里人了,是不是从他们那诈到钱了?”
陈瑜荒唐的笑下。
“你笑什么,你到底什么意思?”苏妍低喝,“你连我都能背叛,还能好心的帮我?之前你求我帮助,我没理,现在你反过来帮我找家人,谁告诉你的不说,原因也不讲明,难道让我理解为以德报怨?”
“随你便,爱怎么想怎么想。”陈瑜满不在意。
说话间,车驶入市区,雨也小了许多。
苏妍的注意力全部移到车窗外,心也莫名的忐忑起来。
“他们知道我还活着吗?”苏妍攥紧头顶的扶手,问的时候小心翼翼。
“知道。”
知道,为什么不找?“我当年是被偷走的,还是被送养的?”
“这话我就回不了你了,还是当面问问你妈吧。”
“……”苏妍心发慌,对于突然的相见,她还没做好准备。
“陈瑜,”她吞咽口,心里升初一丝怯意。
陈瑜‘嗯?’一声。
“我,”
陈瑜打把方向,“到了。”
“!”苏妍一惊,等车停在车位里,陈瑜头一歪,目光指着路边饭店,边给她开手铐边说:“你进去找个叫韩钰的人,她就是你妈。”
苏妍感觉此刻有些不真实,她看着陈瑜,依然在问他:“谁告诉你的,你为什么帮我?”
陈瑜有些被问烦了,说:“没人告诉我,我自己跟踪秦屹知道的,至于我为什么跟踪他,你心里不明白?”
“……”苏妍拧着眉,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妍妍,我过去是对你做了很多坏事,但人一旦穷途末路了,才能看清身边的人,才知道珍惜过去拥有的。我跟踪他,只是想查他有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如果有,我就告诉你,你们俩分开,你才能回到我身边。”
苏妍看着陈瑜真诚的眼神,竟有一瞬相信他了。
但,苏妍的直觉告诉她,不能相信陈瑜。
“去吧,你妈妈就在里面。”陈瑜伸手要握苏妍的肩膀,被她避开了。
陈瑜悻悻松开手,盯着苏妍的眼睛说:“记住,找韩钰。”
他打开车暗锁,“你可以喊救命,我不跑,我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是想你拥有一份完整的家庭关爱。”
苏妍不可置信的看着陈瑜,有些揣测不出他的心思了。
“快去啊。”陈瑜催促,苏妍盯着他,手搭在门把手上,用力一拉,‘咔’一声,车门开了。
风夹着雨,淋在她手背上,丝丝凉意提神醒脑。
她下车后,回头看眼车内的陈瑜,他说:“去吧,她在等你。”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苏妍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可面对亲生母亲,她理智早就被迫切的心情蒙上一层纱,她奔着饭店的门走去……
陈瑜一直盯着人,看着苏妍拉开门进去,嘴角扬起一抹阴佞的笑。
第197章他怕了
苏妍走饭店,一层大厅摆了十多张餐桌,靠窗的位置坐着两人,应该是过路的散客,饭店看起来很冷清,装修不算高档,简单实用。
一个穿制服的服务生看到苏妍,迎上来问:“客人几位?”
苏妍木讷的回过神,有些拘谨,“我找人。”
服务生把目光投向靠窗的一桌人,苏妍不失礼貌的笑下,“我不是找他们。”
“……”
“我找,”她顿下,那两个字如鲠在喉,“……韩钰。”
服务生立马笑了,“你找韩姐啊。”
苏妍点点头。
“你等下,我去后厨叫她。”
服务生刚一离开,苏妍紧张的心跳加快,等后厨的门一关,她急忙抬手捋顺头发,又拽了拽衣襟,整理好仪容后,盯着后厨的门眼神热切。
须臾后,门开了。
“谁找我?”
服务生回:“没见过,你去看看吧。”
说话间,两人走出来,服务生对着门口说:“喏,就她。”
韩钰抬眼,人瞬间僵住,“……”
苏妍也是,“……”
刚去叫人的服务生问韩钰,“韩姐,这是谁啊?”
“!”韩钰眼神躲闪,潜藏着慌乱,不太自然的表情说:“不认识,你去忙吧小欣。”
闻言,苏妍心一沉,不是滋味。
不过,她很快宽慰自己,没认出她,没什么的。
等服务回到吧台后,抓起瓜子继续嗑,眼神还往门口这看。
韩钰收回眼,走过去,与苏妍面对面时,他想起的不是亲情而是当年受辱的画面。
“你怎么找来了。”
这冷硬的口气,让苏妍措手不及。
韩钰瞥眼她,“你过来。”
她想象的母女重逢不是这样的……
韩钰走到最远处的餐桌坐下,看着窗外,没发现上次的黄色越野车。
苏妍尴尬的站在门口,吧台后的服务员盯着她看,苏妍掖下头发,径直走过去。
她坐在韩钰对面的位置,餐桌高度刚好挡着小腹,桌面是黄梨木花纹,上面泛着一层油光,看着有些粘腻。
苏妍双手放在膝盖上,凝视着对面的人,“您……”她嗓子发紧,鼻腔里涌起酸意。
韩钰转回头,两人目光相交。
“你来找我干嘛?”
“……”苏妍一噎,万般酸楚堵得她胸闷。
她吞咽口,平复情绪后说:“您,知道我是谁?”
韩钰目光冰冷,“知道。”
苏妍深吸一口气,“您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韩钰始终都保持着平静,“你就说你来干什么吧。”
“……”苏妍眼波微动,低头盯着桌面的花纹,乱糟糟的线条像她现在的心情。
鼓起勇气问那句等了二十多年的问题——
“我是被您送走的吗?”
“送?”韩钰淡淡重复这个字,“太好听了。”
苏妍又抬起头看她,只听韩钰无所谓的说:“应该说是扔。”
“!”苏妍眼睫轻颤,咬住嘴唇,桌下的手狠狠揪住裤子。
“你怎么好意思来找我。”不等苏妍缓过劲,韩钰继续道,“把你扔那么远,还能找到,”哼笑下,“真是孽缘不尽。”
心猛地抽疼下,好像被人用刀狠扎,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苏妍眼圈泛红,强压住涌出的泪,说话时,声音有些抖。
“你为什么恨我?”
闻言,韩钰却笑了,“你才看出来吗?”
她的轻描淡写,还有不屑厌恶,从见面后的第一个眼神就透露出来了。
“我,”苏妍鼻子一酸,哽咽道:“我是你的女儿,你见到我,难道不高兴吗?”
“我为什么要高兴?”韩钰低吼,声音引来吧台服务员的侧眸,她将身子又靠回椅背,粗喘着气往窗外看,“我并不想看到你,一辈子也不希望。”
一辈子也不希望……
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雾化,苏妍低头用手背抹下眼角,她带着哭腔问:“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韩钰看着她,目光平静的如同看着陌生人。
“你想知道?”
苏妍点点头。
“好,我告诉你。”韩钰瞥眼她,又将目光落在窗外的雨里,尘封的记忆被吹去灰尘,不堪、凌辱、黑暗。
“我生你那年15岁,”苏妍一怔,韩钰继续说,“你那畜、生父亲强、奸我,才有的你,他家有钱有势,出了事用钱就摆平了,为了生你,我休学一年,家里跟我丢不起这人,到处搬家,邻居白眼都是常事,后来肚子太大,我就不出门了,生你的时候早产,当时不足七个月,我以为你不会活。”
“唔……”苏妍感觉肚子疼下,吃痛的闷哼声。
“真相都知道了,满意了?”
苏妍浑身发抖,她不知道自己是气的,还是恐惧什么,她控制不住自己。
过去坚信的美好,被这短短几分钟的谈话轻而易举的毁灭,她一直期盼的、向往的团聚,不过是一厢情愿荒唐,甚至觉得过去的她很可笑,想了多少年找家人,结果他们并不想找到她。
她是被扔掉的,并不是被人抱走的。没有父母的关爱,他们两人都不是相爱的,她是强、奸犯的孩子,她母亲未婚生子,家庭背负羞辱,她的出身为什么是这样的。
静了会儿,苏妍问韩钰:“既然你,”她羞于启齿,“……你当初怎么不去医院。”
韩钰脸色陡然一沉,身子向前靠,胸口抵着桌沿,咬牙切齿,“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她压低着声音,可胸腔里的怒火,早就从她愤恨的眼睛里迸发,如一把利剑,刺向对面的人。
“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做不了。”
她鼻翼随着粗喘的气息煽动,覆在桌上的手狠狠攥着,指甲深陷手背,指印处泛着月牙白。
愤怒、憎恶、不甘、抱怨,这些丑陋的字眼,从她内心一滴不剩的倒出来,就像成吨的垃圾,被她扬在面前。
她是真的恨,恨他,也恨她。
苏妍撑着额头,呼吸困难,头还有些眩晕。
韩钰看她痛苦的样子,心里别提多舒爽了,她将郁积了多年的恨意,发泄在她身上,“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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