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姐姐莫要生气,我也不是有意冒犯,实在是一路拜过了,没得寒了心。”
妇人倒是十分的慈眉善目,“不知者不罪,你说的,我都懂的,这里的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寒山君乃是佛门俗家弟子,要义便是包容。其实我也不懂,可真的很灵验。我嫁给我夫君,三年未有身孕,受了这寺中主持点化,你看看……今日停了雪,我是来这里还愿的。”
谢景衣欣喜的看向了妇人的肚子,“既然这般灵验,怎地寒山寺在京城美名并未流传开来。”
赵掌柜的不是一般人,他知晓的,旁人不一定知晓。
翟氏日日想要她生子,都从未提过寒山寺,可见这里名声不显。
妇人又笑了,她生得十分恬静,一身的书香气,“主持说了,这生子之时乃是缘分,不能刻意,不能强求。”
谢景衣松了一口气,“你这样说,我倒是心里安了几分,想来这主持,是有真本事的。对了,姐姐,今日眼见着又要下雪,这排队的人多,万一一会儿排到我了,雪下大了走不了,不知道这里可有厢房歇脚。”
妇人点了点头,“自然是有的。便是主持点化,那也得来这里沐浴焚香,在寒山君跟前供奉一日,主持见了诚心,方才赐药。”
谢景衣恍然大悟,对着妇人拱了拱手,“多谢姐姐指点,那我便去排队了。”
她说着,朝着人群中走去,七弯八拐的,却是到了大殿之后,这后面同一般的山寺并无不同,乃是一间一间的厢房。
越过厢房,有一处小塔,在那塔前,一个老和尚正在那里铲着雪。
“施主如何寻到此处?这里是老僧清修之地,还请施主留步。”
谢景衣看了赵掌柜的一眼,赵掌柜的忙狗腿子的擦了擦石凳上积雪,又掏出一个皮垫子,搁在了石凳上,“夫人请坐。”
谢景衣双手合十,行了礼,“听闻寒山君讲究包容不强求,我既然能误闯到此处,便是同大师有缘,还请大师点化。管家不懂事,主持跟前,哪里有我坐的位置。”
老和尚看上去并非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丝毫不乱,叫了一句佛号,请了谢景衣进了小佛堂。
谢景衣环顾了一下墙的四周,“大师原来喜欢画圣吴道子。”
“施主看到的是吴道子,而老僧看到的是禅意”,说话间,有那小僧过来沏茶。
谢景衣端起茶抿了一口,却见那主持拿了一张纸过来,“施主可否同老僧论论经。”
“哦……”谢景衣拉长了尾音,“想要得到大师的点化,还得先考状元。”
她说着,提笔写了几个字。
主持看了看,又喊了声佛号,“施主说笑了。施主的确同我们寒山君有缘法。夫人既然来,应该听说了,我们得寒山君的庇佑,当先诚心祈福。”
谢景衣笑了笑,“择日不如撞日,若是大师有空,今夜何如?恰逢风雪大,小妇人家中路途遥远,也归不去了,打算在此修整一日,待明日再做打算。”
“还请大师行个方便,我们出来一趟,也不容易。”
主持迟疑了片刻,叫小僧拿了册子来,看了好一会儿,方才点了点头,“夫人先请沐浴更衣,今夜需用素食,不可杀生,不可见血,不可动怒,尽心尽意的在寒山君像前诵经,明日一早,老僧将为夫人把脉,对症开药。”
谢景衣笑了出声,“原来神的不是寒山君,大师是神医方才是,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放了心。”
大师摇了摇头,“药为寒山君所传,老僧不敢自专。”
谢景衣说着,扭过头去,一把拽过翟准,“不过大师说错了个事儿,那生不出孩子的,倒不是我,是我娘家兄弟罢了。”
“原本世人浅薄,这求子求子,怎地都叫女子去求?就不能是男人不中用?我嫂子不能受委屈,哥哥反正皮糙肉厚的。这一去寻医,还真叫我们寻对了,我哥哥他就不是中。”
“还请大师为我哥哥诊治一二,我们全家人,都会沐浴更衣,专心祈福的。”
第457章一条小鱼
赵掌柜的在心中为谢景衣捏了一把冷汗,她疯了吗?那可是翟准啊!
刚才他就随口说了一句,人家就莫名其妙的把梅花树打断了,现在她在说什么,他说翟准不行啊!别说翟准了,就是他赵缺……他赵缺……
算了,不行就不行吧,谁叫是谢景衣说的呢……赵掌柜的有些颓唐,他觉得自己个自打跟了谢景衣,他的节操牌坊都已经碎成渣渣了!
再一看翟准,果然已经面如锅底了,恨不得咬碎一口牙。
而最呆滞的,还是那个主持大师,他清了清嗓子,“施主说笑了,我们这灵药,只对女施主有用,委实……没有给男施主看过。”
谢景衣神色一下子温和了起来,对着大师拱了拱手,“小妇人四处求医问药,见了那骗子无数,个个都说药到病除。也不是没有见过,那等骗子,为了多赚香油钱,便说男女同吃,药到病除的。”
“大师据实已告,实在有高人风范,小妇人感激不尽,希望这次能够如愿以偿,喜得贵子。”
主持微笑着点了点头,召唤了一个小和尚来,领着谢景衣三人去了厢房,又送了斋饭来。
外头又开始下起雪,那小和尚怕冷风吹了进来,出门的时候,便快速的关了门。
听得那脚步声远,翟准手一动,手中的小刀,便朝着谢景衣扎了过去,谢景衣却是早有准备,抄起一把圆凳,护在身前。
那小刀像是切豆腐一般,直接戳入圆凳的凳面里。
翟准刚要抽出来再戳,就感觉身下一凉,他低头一看,谢景衣的脚已经抵在了他的身前,那脚尖儿上,亮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
翟准怪异的笑了笑,“你越是厉害,我越是想要弄死你呢,上一个说我不行的人,早就已经被扎成筛子了。”
谢景衣收回了脚,将圆凳子搁了下来,“上次我说不行的人,他真的就不行了。”
“你脚底下藏刀,这种招数,只能用一次。下次我有了防备,你近不了我的身了。”
谢景衣满不在乎的拿起了筷子,夹了一筷子豆腐,放到了翟准面前的盘子里,示意他吃吃看,“我既然敢告诉你这一招,自然是有下一招。说不定我的头发里,还藏了一把刀呢。你说是不是呢?”
翟准收回了刻刀,坐了下来,夹起了豆腐吃了一口。
一旁的赵掌柜的,见两人熄了火,这才汗津津的坐了下来,若论打嘴炮,老赵还能抵挡一二,可比拳脚功夫,他对付普通人就算了,在翟准面前,那就是豆腐渣子。
他想着,忧心的看了一眼谢景衣,翟准就是个疯子,如今谢景衣倒是制得住他,可她到底不懂武功,翟准若是真想杀她,随时都能动手。
“就是你给我夹菜,我也不能保证,不会弄死你哦。”翟准轻轻的说道。
谢景衣哦了一声,“肚子疼吗?有没有想吐血?我怕菜有毒,见你活蹦乱跳的,便放心了。”
翟准一梗,“你和柴二,还真是一样无耻。”
谢景衣嘿嘿一笑,又给翟准夹了一筷子青菜,“多谢夸奖,再试试这个。”
……
天很快就黑了,寺庙里敲响了钟声,寺门要关了。
赵掌柜的拍了拍身上的雪,“寺里包括主持,一共只有十五个人。今夜留宿的香客,只有我们三人。十五个人里,有十个人,都是武僧,功夫怎么样,我看不出来,得翟准去看。”
“马上就有小和尚来叫你了,我们二人,不能跟着进去。我怕他们要捣鬼,谢三,要不咱们早些走吧,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柴二要吃了我。”
他的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小和尚的叫唤声,“施主,可准备好了,主持叫你去佛堂诵经。”
谢景衣应了声,拿起了桌面上的一个包袱,笑道,“这就去,幸亏我是带着佛经来的”。
佛堂里香味很浓,上头只供着一尊像,谢景衣皱了皱眉头,这像好似在哪里看到过,长得十分的面善。
主持坐在最前头的蒲团上,正敲着木鱼诵着经,他的左右两边,各坐了五个和尚,敲着木鱼。
谢景衣寻了空蒲团,盘坐了下来,诵起了经。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前响起了脚步声。
来人是一个少年,说话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可以了吗?”
主持站起了身,领着那十个和尚,走出了大殿。
少年摘了披风兜帽,走到了谢景衣跟前,轻轻地推了推她,“你……”
那个你字说了一半,便感觉脑门一个剧痛,鲜血流了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欲要张嘴说话,却直犯恶心,他的嘴中,不知道何时,已经塞进了一条裹脚布。
从未闻过如此恶臭的裹脚布。
再一低头,他的手脚已经被人严严实实的捆着了,这一整套动作,原本晕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做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显然已经做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谢景衣拍了拍手的灰,听着门口的响动,骂道,“奶奶的腿,还想挨小爷我,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你搞快点,几个小和尚,都搞不定,算什么英雄,什么好汉?”
说话间,门打开了来,翟准牵着一根绳子,上头横七竖八的拖着一串人,赵掌柜的叉着腰,正在一个个的数,“十五个,没有错,一个都没有跑。”
“哎呀,你用点力气托,这个太胖的,应该是厨房里的酒肉和尚,被门槛卡住了。”
翟准没好气的抖了抖绳子,将一串已经被他打晕的人,拽了进来,将绳子往地上一扔。
赵掌柜的一瞧,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将十五个人一道儿缠在了柱子上。
“赌约,赌约。”赵掌柜对着谢景衣使了个眼色,弱弱的说道。
谢景衣哦了一声,朝着翟准伸出了手来,“我赢了,拿银子来。”
翟准没好气的瞪了赵掌柜的一眼,“死胖子拖后腿!不算!”
谢景衣这下恼了,“愿赌服输,他一把年纪这样已经很努力了。输了就是输了。”
翟准哼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恋恋不舍的扔给了谢景衣。
他要雕刻多久蜡烛,才能赚这么一锭银子啊!
赵掌柜的嘿嘿一笑,三七分!
谢景衣点了点头,“快给这小子擦擦,把我的板砖都弄脏了,晦气!”
第458章藏污纳垢
这个人是哪个,一进门你就锤!”赵掌柜的面露同情。
手中却好不留情的拽着那少年的头发,将他扯了起来,掏出一只袜子,胡乱的擦了擦,露出了他惊恐的两只眼睛。
少年脸色铁青,一副要作呕的样子。
谢景衣鄙视的看了一眼赵掌柜的,“你说你这个人,生的貌美如花的,咋脚这么臭呢!我瞅着他不是被我拍死的,是被你臭死的。”
谢景衣说着,拿匕首一挑,挑掉了少年嘴里的布条儿。
“别嚷嚷,你就是扯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赵掌柜的同谢景衣异口同声的说道,对视一眼,都一脸的满足。
当黑羽卫最让人舒坦的时候,大概就是现在了。
那少年呕吐了几声,吐出了一口血水,虚弱的说道,“这位娘子,你怕不是误会了。我瞧你躺在地上睡着了,怕你着凉,想要将你唤醒。还来不及出声,便被你打了。小子有些唐突,但绝不是坏……啊!”
少年看着两腿之间落下的匕首,尖叫出声,脸色一下惨白起来。
谢景衣冷冷的蹲了下来,拍了拍少年的脸,“漆长琴,你往鼻孔里插葱,装什么象呢!巴掌大的东京城,你孤陋寡闻,不识得我,我却是认识你的。”
漆长琴听到自己的名字,身子一震,面色立马变了。
漆家人很多,漆尚书更加是儿孙满堂,他漆长琴一直深居简出,从未参加过宴会,认识他的人,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可眼前这个人,认识他。
“我没有耐心,我的刀,比我更加没有耐心,你已经见识过了。”
漆长琴看着面前的匕首,那匕首还在轻微地晃动着,像是一条危险的蛇,随时就要扑过来,咬得他断子绝孙。
漆长琴咬了咬嘴唇,低下头不言语了。
等了半天,也不见谢景衣继续问他,抬头一看,发现她已经走到住持跟前了。
“大师看见了么?真和尚不在乎命根子,你这个假和尚,可不好说了。漆长琴是漆尚书的孙子,我都敢照杀不误,何况你这个小喽啰。”
住持串在绳子上,已经是瑟瑟发抖,谢景衣来势凶猛,在场的只要脑子不坏,便能够看出来,一言不合,眼前这几个人,是真的要杀人的。
住持想着,悄悄的看了一眼一直站在谢景衣身后,像一个影子一样的翟准。
他自问功夫不错,可眼前这个人,比他高出太多。
“我倒是头一回,见到点着迷香同合欢香的宝寺。送子观音?送的是谁的子?”谢景衣说着,对着那老和尚又是一个耳光。
“亏得你还号称佛门中人,祸害了多少妇孺?她们不过是想要求子而已,你们却是黑了心肝,绝人生路。最让人的恶心的,还将女子,当做那市集上的白菜一般,挑挑拣拣。”
“我进庙中之后,你拿了笔墨,叫我写字,处处考校,是在做什么?怎么着,漆家莫不是有不臣之心,想要来个庙里选妃不成?”
“漆家有多大权势,不用我说,你们都清楚。我今日既然敢来这山庙,便是吃定了漆家要完蛋了。漆少平已经被开封府下狱了,诸位大师可曾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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