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莘低笑了一声:果然近朱者赤,和覃少在一起久了,连脾气也见长了。
覃屿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不断上涌的怒火,冷淡地看着宁莘道:是,我真后悔过去那么多年,为什么不早点和桓昔相处,否则就不至于让自己坠入深渊,还把自己弄得片体鳞伤,所以不需要宁总的好意提醒了。
覃屿沉默地抬手轻轻抚摸着覃屿耳畔的发丝,却被覃屿撇头躲开了,他也没有生气,只是缓缓地松开了些许力道,轻声道:你确定过去的覃桓昔,能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变化吗?
宁莘,你到底什么意思?覃屿微微眯起眼睛,我不准你动桓昔!
宁莘突然哼笑一声,放开了抓着覃屿的手,撇开视线道:你还是这么天真,永远看不清身边的人,他真的是你记忆里的覃桓昔吗?不过我就是喜欢你的这份心无杂念,这样活着才不会太辛苦
覃屿头一次觉得宁莘真的已经走火入魔了,他虽然无法马上放下对宁莘的感情,却也不是明知对方不爱自己,还要死缠烂打的人。曾经他和宁莘之间共度过的快乐和幸福,他不想忘记,那是于他而言最美好的时光。
覃屿不想玷污了那段感情,那是他全心全意付出,最真挚的一段感情。
覃屿闭了闭眼,睁开眼时满是平静:宁莘,我不会像别人那样劝你,也不会残忍地一遍遍点醒你宁薛已经死了,因为我知道深爱一个人的感觉,哪怕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只要他还活在你的心里,那么他就永远存在。但是我终究不是宁薛,无论如何我都替代不了他在你心里的位置,所以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宁莘定定地注视着覃屿,伸手拂过他的脸庞。
这一次覃屿没有躲开,站在原地任由宁莘的手在他脸上为所欲为,那份温暖的触感在过去的一年里,他不止一次深深地体会过,过去的他如此贪婪着这份温暖,才会陶醉在宁莘给与的温柔中害怕着清醒。
宁莘凝视着近在咫尺的脸庞,覃屿的故作平静,在他看来就是倔强得有趣,流连在白皙脸庞上的手指轻轻摩挲。他缓缓低下头,将嘴唇凑近覃屿紧抿在一起的双唇,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覃桓昔倚靠在门框上,屈指轻扣敞开的厕所门,完全没有打断别人好事的尴尬表情,他轻笑着走到两人面前,轻声道:小叔,莫叔和小源正等着我们回去呢。
覃桓昔说着又看向宁莘,仍然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礼貌笑容:宁总,好久不见,上次匆匆一别,我还在等着宁总的拜访呢,不过宁总公务繁忙日理万机,定然抽不出那么多的时间。既然今日又‘恰巧’遇到了,不妨择日不如撞日,允许我还了欠宁总的谢意?
宁莘面对覃桓昔,嘴角顿时勾了起来:那就多谢覃少爷的美意了。
既然如此,宁总请,我们上车再做详谈,待在卫生间谈事情总归过于失礼了。覃桓昔倒也不意外,笑着说完后,对覃屿轻声道,小叔,我们走吧,小源等不到你回去,很担心地想来找你了呢。
覃屿勉强露出一抹淡笑,跟着覃桓昔离开了洗手间,他不知道覃桓昔在洗手间外待了多久,听到了多少他和宁莘的谈话。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面对宁莘的靠近,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身体根本无法抗拒。
如果不是覃桓昔的出声阻止,他和宁莘恐怕又一发不可收拾了,他的心果然很贪婪,明知道宁莘的心不在他身上,却依旧无法拒绝宁莘的亲近,和宁莘在一起这么久,身体早就习惯了对方每一个亲昵的举动。
幸好覃桓昔及时点醒了他,覃屿满怀感激地看着走在身旁的覃桓昔,他十分肯定,如果不是在他买醉的时候恰巧遇到了覃桓昔,恐怕他早就堕落了,不用多久就会回到宁莘身边,继续糊涂地过着自欺欺人的日子,假装宁莘的温柔属于他。
三人沉默地走进停车场,覃桓昔见莫绍蘅正倚在车门上等他们,他快步走到莫绍蘅面前,回头看了一眼宁莘,轻声对莫绍蘅道:出了点事。
莫绍蘅看向宁莘的眼神带着冷意,伸手揽住覃桓昔的肩膀道:你先上车。
覃桓昔轻摇头:我不放心让他和小叔坐一起,让我和他坐一辆车,我有些话想和他说,你放心,他不会对我怎么样。
莫绍蘅微不可察地皱起眉头,不赞同地注视着覃桓昔,最终默默地打开车门,准备不由分说地将覃桓昔塞进车子里,沉声道:我和他一辆,有什么话等回去再说。
覃桓昔失笑摇头,摸了摸探出头来的莫寺源,回头对覃屿道:小叔,上车吧。
覃屿站在原地,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宁莘。
宁莘只是无所谓地笑笑,走上前来打量着莫寺源,感叹道:长这么大了。
莫寺源歪过小脑袋,疑惑地问:桓昔哥哥,这位叔叔是谁呀?
覃桓昔微微愣了一下,一脸严肃认真地道:这位是宁莘叔叔。
宁莘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看覃桓昔的眼神也变得耐人寻味。
宁叔叔?莫寺源盯着宁莘看,看完宁莘又看了看覃桓昔几人,总觉得气氛怪怪的,他也不是很懂,小身子便乖乖地往里面挪动,拍拍座椅道,桓昔哥哥,覃叔叔,快上车。
覃桓昔先让覃屿上车,随后自己也坐了进去,毫不犹豫地关上了车门。
宁莘见状低笑一声,看着面无表情的莫绍蘅道:不管过去多少年,穿越多少时光,变成何种模样,他还是这么任性,任性得叫人不得不爱,对吧?
莫绍蘅神色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另一辆车,也不管宁莘会不会跟上来,如果不是因为覃桓昔真心在意着覃屿这位小叔,他根本不想过多理会覃屿和宁莘之间的感情纠葛。有些麻烦一旦牵扯上,覃桓昔的身份很容易暴露,他不想覃桓昔与上辈子的人有太多的瓜葛。
很多事情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莫绍蘅始终觉得覃桓昔上辈子或许没有找到真正的人生目标,把身为家族继承人的包袱看得太重,错失了很多原本属于宁薛自己的人生自由。但是自从这场音乐会结束,他清晰地感受到覃桓昔的心境在慢慢改变,他相信总有一天,覃桓昔会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
宁莘倒是显得很大度,没有计较莫绍蘅的冷淡,气定神闲地坐上了莫绍蘅的车。
司机看到宁莘,表情有些惊讶:莫爷?
莫绍蘅微点头:开车吧。
是,莫爷!司机回过头去,动作迅速地发动车子离开。
宁莘双手抱胸仰靠在椅背上,含笑道:我既然答应了他,就会乖乖地跟你们回去,绝对不会做出让他为难的事。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想伤害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莫绍蘅冷笑一声:这句话你应该在他活着的时候,亲口对他说。
宁莘沉默地垂下眼皮,许久才落寞地道:是我大意了,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也就只有这两件事了,第一件事就是让他离开了S市,离开了我的视线,让他遇到了你。第二件事我明明想要保护他,让他不要活得那么累,放下所有的包袱,去实现自己的梦想。最终是我的失策,让他变得一无所有,最后连性命都搭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