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她打开酒柜,随便取出一瓶红酒。
颜然懒得醒酒,酒液被倾入酒杯。
反正只是为了半醉之后,洗一个澡,然后大梦一场。
醒与不醒,结果都是一样的。
颜然的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对自己的残忍。
在别人家的灯光的映照之下,酒杯中的酒液泛着一种诡异的颜色,像是血……
颜然的眼睛眯了眯。
血,这个字眼儿,让她重又想到了什么。
自我折磨一般,她猛地将杯中酒都灌入腹中,静候着那种灼.热的感觉,占据自己的全身。
晕眩的感觉,很快就会到来了吧?
俨然想。
手机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
此刻颜然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然而看到来电显,她却不能不接起。
“喂。”她的声音,和白天的那个温和的她,截然不同,带着些沙哑。
电话另一端的人大概说了些关心她的话。
颜然的眉头拧起,但是她并没有把自己的负面情绪投向对方。
“我很好,”她说,“有什么事,说吧。”
对方似乎说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叙述的时间不短,颜然的眉头稍稍有了些松缓的迹象。
“我知道了,谢谢你。”她说。
火车站。
熙熙攘攘的人丛之中,吴迪背着背包,低头看手机上的时间。
这个牌子的手机,吴迪是用惯了的。
对于一个名企高管来说,用这个牌子的手机很寻常,但是对于一个厂妹来说……
虽然不是最新型号的,价格也要便宜得多。
按照那个死去的可怜的厂妹的人设,她不是应该拿钱去补贴她那吸血的爹妈和不靠谱的弟弟吗?她会舍得拿两个月的工资给自己买一个装门面的手机?
对于风险的本能反应,让吴迪总觉得手里的这玩意儿,存在着某种危险。
但那种危险究竟是什么,她说不清楚。
她现在也没有时间去弄明白。
吴迪好不容易才暂时逃离了那个地方,以她爸在老家病重,她妈让她回去伺候的由头逃离的——
反正小厂妹的那对爹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怕咒。
吴迪能够想象得到,她的离开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尤其是,她违背了张主管的意思,没有去迎接来厂里“视察”的颜然。
甭管这其中包含着怎样的七拐八拐的内情吧,吴迪现在都没有时间深究,她必须用这偏得来的生命,调查清楚她自己的死因。不然,她做鬼都不甘心。
带着死去的吴迪的身份证,还有包括从苏果那诳来的钱,吴迪买了回“老家”的火车票。
做戏要做全套。
她打算先去小厂妹的老家,哄过隐藏在黑暗中的不可知的窥视的眼睛,然后再悄悄地折回,调查自己的死因。
火车就要开了,吴迪背上背包,随着人流,匆匆地往检票口赶。
火车站里人来人往,偏偏还有人逆着人丛走:一个高瘦的黑影,恰好和吴迪撞了个满怀。
吴迪被对方撞了个趔趄。
那人赶紧说了几个对不起,不等吴迪反应过来,就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吴迪心里面犯嘀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双脚则继续匆匆地向前。
检票口,人挨人人挤人的,由一个穿着铁路制服的工作人员检票通过。
终于快到吴迪了。
她摸向口袋,却摸了个空。
车票不见了!?
吴迪的脸色变了——
何止车票不见了,和车票揣在一块儿的钱,也不见了踪影。
第6章
在将要检票的时候,被小偷偷走了车票,连钱和身.份.证都没放过——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作为一个不久前刚刚死过一次,然后还借尸还魂的人,吴迪无语问天。
小偷都该死!
吴迪恨恨地想。
做贼的,就活该被爆头!就活该被坑!
吴迪的内心,被负面情绪侵占……
然而这种负面情绪还没来得及侵扰她两秒钟,她就听到了不远处的糟乱。
反正也坐不成火车了,吴迪鬼使神差地往糟乱处寻摸过去。
然后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极有可能是火车站露天的二楼,也许是三楼,掉下来的一整瓶矿泉水,正好把一个中年男人砸趴在地上。
整瓶水碎成了渣渣,那个男人翻着白眼儿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这是,被水瓶子……爆头了?
吴迪嘴角狠抽了抽。
她和几乎所有人同一个反应:抬头朝上面看,寻找始作俑者。
可是哪能找到半个人影儿?
却也有人和绝大多数人做着不同的事——
“我的包!”有人喊出了声。
“我的钱包!”另一个人惊呼。
男子随身的包里的东西,散了一地。
“他是小偷!”围观的人们反应过来。
有人冲上过捡起自己刚刚丢失的东西,还有人气愤地踢了没知觉的小偷两脚……如果不是车站里的警察及时赶到维持秩序,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吴迪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这个倒霉的小偷,她确定不是之前偷她东西的那个。这个人,只是车站里不知存在多少的小偷中的一员,还是顶倒霉的那个。
所以,她的钱、车票和身.份.证也不在他的身上。
吴迪望天,发了两秒的呆——
她刚想完“小偷活该被爆头”这事,就有小偷被爆头了。如果这算是巧合的话,那么,会不会有某个小偷也被坑啊?
在吴迪看不到的地方,刚刚从车站里快步颠出来的黑衣男子又紧走了几步,才放缓了步子,一边走着一边摸出了手机。
“老板……是我!已经得手了……好的……明白……哎呦!”男子刚挂断电话,人就飞了出去。
再次爬起来的时候,他的身手迟钝了许多。
面对有围观迹象的人群,男子圆珠子一瞪:“瞅啥!没见过跳远的啊!”
可能是他这会儿的形象太过狰狞,马上就没人敢多事儿了。
男子痛得咧嘴,摸了一把嘴角:都是血。
再回头看看刚刚绊了自己的土坑,男子眼里冒火,心道这女的邪性,以后要不要绕着她走?
吴迪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冠以“邪性”的属性。
她闹心啊!
这种事儿摊谁身上,谁不闹心?
所以,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到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吴迪发现自己无意识中被双脚带到了火车站前的地下批发市场。
是不是有些事,老天爷自有安排?
吴迪的目光落在了一个摊上卖的物件儿——
二十块钱一套的,墨镜和口罩。
D市,老城区的某条街道。
这里是D市的一片即将被改造的棚户区,住户基本上都是没钱没势的小老百姓。
戴着墨镜,用口罩遮了大半张脸的吴迪,穿过临街的小胡同,七拐八拐之后,在一扇半旧的小门前停了下来。
“笃笃笃!”她叩打着那扇门。
意料之中的,没人理会她。
吴迪了然地勾了勾唇角。
可惜,这副堪称魅惑的表情,被黑色口罩遮住了。
“笃——笃笃笃——笃——笃笃……”吴迪用一种特定的节奏叩打房门。
然后她好整以暇地站在门口,等着。
果然门从里面被打开来。
隔着一个门框,个子不高,干瘦,头上只有稀疏的几根花白头发的小老头儿,从半架在鼻梁上的小圆眼镜的上面,戒备地打量着吴迪。
“找谁?”小老头儿面有狐疑。
“老付?”吴迪微笑着问。
她用的是问句,却胸有成竹一般,仿佛已经对眼前这个小老头儿的身份知道得一清二楚。
短短的两秒钟之内,小老头儿重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吴迪,像是在确认这个看不出容貌的年轻女人,自己是不是真的认识。
确定自己根本不认识吴迪之后,小老头儿垂着眼睛,手已经搭在了门上,下一秒就要关门的架势。
“你找错门了。”他淡淡地说。
就在那扇门就要合上的刹那,吴迪猛地用手臂支住了门板。
她的力气其实有限,但是她说出口的话,却让小老头儿瞬间失去了和她抗衡的力气:“后山镇的李小芳,总不会找错门吧?”
小老头儿的脸上倏忽划过了复杂的神色,看向吴迪的眼神充满了戒备。
这种时候,墨镜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眼神对峙了五秒钟之后,小老头儿因为实在捕捉不到吴迪真实的眼神,选择了放弃。
“进来吧。”他说,有种无力的认命感。
室内的布置,和吴迪上一次来的时候,没什么大的变化。
可见小老头儿的生活也没什么大的变化。
“有话就直说。”小老头儿仍是戒备地盯着吴迪。
“没什么话,”吴迪微微一笑,“就是想请老付你帮个忙。”
小老头儿不说话。
吴迪不以为意,自顾自继续说:“帮忙做一张身.份.证,对你来说轻而易举的事儿。”
“伪造身.份.证犯法,你不会不知道吧?”老付不为所动。
“伪造人.民.币也犯法,你应该也知道吧?”吴迪比他还稳当。
老付的嘴角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继而认命地起身,打开了身后案子上的工具箱子:“立等可取五百一张,三天后取四百,七天后……”
“我没钱,而且,马上要。”吴迪截断了他的话。
这一次,老付忍不住“哈”了一声。
他扭着脸看吴迪,脸上的表情在说:没钱?你逗我呢?
“我没逗你。”吴迪透过墨镜回看他。
天知道她的眼神真诚极了:她本来就没钱啊!谁说办事儿就必须得有钱啊?
吴迪抬手止住忍不住要开口的老付。
“你先别急,”吴迪说,“我有个消息,比五百块钱值钱多了。”
见老付面现怀疑,吴迪慢悠悠地说道:“李小芳的儿子就在D城。”
话音未落,吴迪就看到老付的脸抽搐了两下。
她于是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既然不得不干这个活,老付就不再犹豫。
他很快地翻出了自己的工具,抬头看吴迪:“名字?”
那意思,要做假.证,不信你不说自己的名字。
吴迪无声地笑了,笑老付一把年纪,还自以为聪明。
“我说我给我自己做假.证,你信吗?”她笑眯眯地瞧着老付。
老付的表情立马僵硬在了脸上。
他虽然看不到吴迪在笑,但他能感觉得到吴迪对他的奚落。
她既然这么说,便意味着,她不可能让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真的假的总得有个名儿吧?”老付不耐烦起来。
吴迪不想和他绕弯子了,于是直奔主题:“文嘉。”
“文嘉”是要做的假.证上的名字。
老付想了想,在旁边的纸上写下了“文佳”两个字。
“不是。”吴迪划掉了“佳”。
她刚想在旁边写一个“嘉”字,忽的心念一动,就把笔丢开了。
“嘉靖皇帝的‘嘉’。”吴迪说。
“明朝的?”
“对。”
“文嘉……这名字倒挺好听的。”老付说。
说完,他朝吴迪一摊手:“照片。”
吴迪怎么可能让他有机会看到自己的真实面目?
她于是又淡笑:“先做好证交给我,我自己装照片……我知道你能做到。”
老付手上的动作定住,他再一次打量着吴迪,像是想再次确认,眼前这个年轻女人,是不是真的认识。
不然,这个陌生的年轻女人,她又是怎么知道他的底细的?
一个小时之后,吴迪如愿拿到了属于“文嘉”的假身.份.证。
“多谢你了,老付。”她说。
老付一开始没吭声,直到眼看吴迪就要离开的时候,他忍不住开口了:“李小芳的儿子到底在哪儿?”
吴迪侧过脸看他,声音没什么起伏:“这件事儿,你现在最好不知道……对他好。”
这个“他”,指的显然是“李小芳的儿子”。
吴迪离开了,房门被关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老付像是突然被用棍子敲醒了,他手足无措地摸到手机,颤抖地拨出去了一个电话。
拨了三遍,电话那头的人才接起来。
“又什么事啊?”女人的声音,透着不耐烦。
“颜小姐!我被……我被威胁了!”老付的声音之中,带着五分祈求,还有五分惊恐。
作者有话要说:
无敌无敌嘛,当然得有无敌的技能,比如嘴开了光什么的~
第7章
凌晨三点。
窗外一片昏黑,昏黑得将乌云的颜色都盖住了。
床头柜上的手机没命地响,把陷入梦魇中的颜然扯回了现实之中。
揉了揉疲倦的额角,头疼并没有因为一夜的睡眠而有所缓解。
强迫自己忙碌,加班到很晚,回到住处,用红酒使自己微醉,沐浴,睡觉……无边的噩梦,然后伴着头痛醒来,再开始新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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