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快起来,别累着你娘”老妇人连忙上前将毛毛从甄肥肥腿上扯下来。
“娘,我没事。”难得她小女有这份心,她这个做娘的就算是残了也得爬起来,更何况只是身子有点不舒服而已。
甄肥肥揽过毛毛,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下巴搁在毛毛头上,舒服的磨搓着。
这个小家伙,总是会在无形中给她莫大的安慰和支撑
正当甄肥肥眯着眼快要入睡的时候,阿旺端着一碗冒着浓浓热气的东西走了进来。
难道他还没有睡是为了他手中的那碗东西
老妇人走上前,看向阿旺手上端的那碗红红的泛着几片姜的汤水,有一刹那的愣神。
“阿旺啊,这红糖姜汤是是你做的”这红糖姜汤,须得提前把姜切片,用砂锅熬水待水烧开放入红糖,红糖融化以后放入姜片,熬制十来分钟。虽然做法简单,可对于一个庄稼汉子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只不过阿旺这傻小子不晓得红糖姜汤是在人偶染风寒时喝的吗
甄肥肥不知何时已抬起了头,直直地看向阿旺
“阿旺”
“啊”阿旺上前一步,双手牢牢地捧紧手中的碗。一会看着她,一会又低头看着碗里的红糖姜汤。
每当他看向那碗亲手熬制的、为她熬制的姜汤的时候,目光中带了丝令人震惊的虔诚
甄肥肥错愕,心瞬间跳得很快。
“阿旺,这是给我熬的”虽然这碗姜汤闻起来味道有点冲虽然在汤的表面飘浮着星星的锅烟,虽然她从来不吃姜甄肥肥还是感动,不可遏止的感动
除了感动,还有一丝隐隐的、轻不可察地甜蜜
“额额额”阿旺的手又往前了一步。
“阿旺啊,这姜汤是给得了风寒的人喝的,你看”
“娘,女儿嘴渴了,想喝”没有忽略阿旺瞬间黯淡了的眼神甄肥肥及时打断老妇人的话。
“而且”甄肥肥瞅了瞅阿旺。“这姜汤不仅可以治咳嗽,还能治胃口不开、增进食欲馁女儿有两天没吃进什么东西了,早就饿死了说不定喝了这姜汤,立马就能吃两大菜碗饭呢”
果然,这句话一说完,阿旺的眼睛又亮了。
“这是也是”显然老妇人还有点犹豫。要知道这两天闺女吃什么吐什么,喝碗水都得不舒服一阵,把她都吓怕了。一碗姜汤是不要紧,喝一死也没什么害处。可她要是又吐出来,岂不是让闺女遭罪吗
“还有啊,这姜汤能消热解暑、治腰肩疼痛,也能治腹痛、吐泻哦。女儿在蚕房一呆就是好几天热得人没处钻得,腰酸得不行,那热劲、酸劲到现在都还没散馁况且不是说能治腹痛、吐泻吗用到点子上了,不喝多亏,指不定得耗到嘛时候才能好”
“哟想不到一碗小小的姜汤还有这么多用的地啊”老妇人喃喃。“得了得了,只要你喝照就照娘没话讲”
阿旺的眼睛更亮了。
她总是有办法劝服别人,让别人心悦诚服地按着她的意思办事。
她又是如此的善良体贴,总是能考虑到别人哪怕是最细小的心思,用她独有的方法周到的解决所有的事
她又是那么的懂得感恩,对于别人给予她的,即使是再细微的事,她都充满着感激
温润的目光悄悄打在了她的身上,阿旺的心头蓦地涌起一抹骄傲,一抹难言的骄傲
老妇人忽然定定地瞅着阿旺,用一双看透世情的眼睛瞅着他,仿佛能从他那张刚正的脸看进内心深处。
这个傻小子,最近越来越让他瞧不明白了。
老妇人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视线在甄肥肥和阿旺身上来回地扫来扫去。脑子一动不由暗暗地想这俩孩子之间不会真的有啥事吧
她的闺女她晓得,对人热心,说话爽快,对别人那是打心眼的好。可话说是这么说,她还是觉着她对这个阿旺的事,还是太过上心了点。
不说别的,就说她为了阿旺的事逆着她爹多少次了想方设法的让他少做点,碰着么事根本不等她爹交代阿旺去做,自己就抢着做。你看看,这傻闺女要不是对阿旺有那么点心思,犯得着为他做到这地步吗
还有就是阿旺这傻小子平时像个闷桩蔸,闷不吭声的。可要是她闺女出了么事,就急得像个什么似的。
阿旺很听话,比星星毛毛还要听她闺女的话。不说远的,就讲上一次闺女进城之前给他留的那张画满了鬼画符的纸她就不晓得上面整了些甚子宝贝,用得着那么小心地折了又折,生怕损了破了的揣进兜里吗
有一次,她拎着一箩衣到河沟子里去洗。哪成想她前脚刚到河里,正准备蹲到石头上洗衣,突然卷来一阵风,一股大力袭来,差点将她连人带箩给掼进河里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本想着大骂一通的,却见阿旺那傻小子像丢了魂一样将箩里的衣服一件一件往外扔
阿旺来家这么久,还从来没做过这么不像话的举动。
直到他翻到他那件磨荒的旧衫,从内袋里掏出那张边角微微皱褶的纸,轻轻地摊开,见它完好无损才慢慢放松下来
那时候,她说不出来心里头是种什么滋味。
几分了然、几许安慰、还有一丝淡淡的隐忧。
抬头,不自禁地笑了。
看那傻小子,怕是这会儿才想起来自个儿刚才犯了什么事吧慌张地拿起小箩,将散乱在地上的衣服麻利的装进箩里,讷讷地递给她
自始至终他都不敢接触她的眼睛
当天晚上吃完饭,阿旺抢着把碗洗了。
等她洗完澡打算睡觉的时候,阿旺轻轻敲响了她的门。“啊啊哦哦”地跟她比划了半天,原来是要跟她借针线。
她问他要针干什么,并且跟他讲要是有衣服破了拿过来她帮补就是,不需得非要借针线。阿旺一个劲地摆手,别不过,只得将针线拿给他,让他自个儿去拾弄去了。
阿旺拿着针线,满足地走了。不溜烟就进了房,没听见动静了。
睡下不多久,男人说要喝水,她就下床帮倒来着。阿旺的房门正对着厨下,门又没掩实,倒完水回来往回走的她不经意间就瞧见了那一幕
昏黄的松油灯,寥寥的散发着微弱的光。不时倾吐出一圈黑烟,传来一缕略微有点难闻的松油味。
灯下的男子缓缓地、战战兢兢地抽着手中的线,眼睛一瞬不瞬,笨拙的拽紧手中的衫子
老妇人将茶碗轻悄悄地放在一旁的小凳上,眯着眼打量着里面的情景。
一条边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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