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翎闻言脸色一沉,“不是前些日子还好端端的吗,什么叫不大好了”
来送信的是安宁伯夫人身边的董嬷嬷,生了一张苦瓜脸,看起来一副沉重的表情,“五老爷咯血不止,连太医都摇了头,说这样的咯法,熬不过这冬了。”
她叹了口气,“五老爷想要见九姑奶奶,所以老夫人便叫老奴过来请您回去一趟。”
崔翎心里乱糟糟的。
虽然这些年来崔成楷没有对她特别好,可是一个父亲应该尽的责任他还是尽了的。
再加上当年她母亲罗氏的事,虽然他愧对了恩爱丈夫这个名号,可是说到底,他也不过只是一个平凡的古代男人,在贞洁和名声大过天的当时,他没有落井下石,只是选择了逃避,实在也不能站在道德的高度上指责他太多。
不管是罗氏,还是崔成楷,其实都是受害者。
崔翎不断为崔成楷找着理由,心里那份不想再见他的防线终于还是动摇了。
她幽幽叹了一声,心里想着,咯血这个毛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关键的问题是在止血。若是能止住,然后再慢慢养着,许还是能好的。
可现在,太医都摇了头,这就说明。崔成楷的血满口地吐,是很难止住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崔成楷真的时日无多
想到这个在她幼年时总算还给过几年父爱的男人快要死了,崔翎的心就皱成一团。
五郎晓得岳父病危,这个做女婿的自然不好袖手旁观,他细细地听了崔成楷的病状,记了下来,交给槐书。“王老太医最近身子好一些了,你过去一趟,问问他老人家,这个病可还有得救”
槐书得令去了。
崔翎小声地问道,“老太医身子刚好,就这样叨扰他是不是不太好”
她羞愧地摇了摇头,“说起来,老太医也是被我连累那么大年纪还要遭罪。咱们本该常去看望他的,可这么久来,就只去过了两回。”
当初崔翎生产的时候。姜皇后为了要害她一尸三命,将赶去给她剖腹生产的王老太医给暗算了。
七十岁的老人家摔了一跤,昏迷了好些天才醒过来。
后来这身子便就立刻垮了,虽然养了几个月总算可以站立行走,可走几步路就气喘吁吁,腿脚也总不如从前方便。
如今恰又是盛京城最寒冷的时刻。老太医的腿一吹冷风就疼,所以近日索性就闭门不出,只窝在床榻上取暖了。
而这一切,都是受了崔翎的连累,这是她一直以来都不安的原因。
五郎却安慰她,“老太医可不是那等不明事理的人,他老人家从来都没有怪过我们。原本我也不想再叨扰他清净,可是岳父的病,不是更重要一点吗”
他叹了口气,“你放心吧,如今老太医已经不再给人出诊了,我叫槐书去也不过是问问还有没有得救。”
崔翎点了点头,她想了想又道,“不然咱们也将两个孩子带上吧。说不定”
说不定,这一回就是崔成楷的最后一面了。
人死如灯灭,那些过往的罪过就都该随风而逝了。
崔成楷,也不过只是个可怜人。
崔翎派人去和泰安院老太君报备了一下,便套了马车和五郎一起出了门。
两个孩子由乳娘带着,左右分别随伺了一堆丫头婆子,这不只是顾全了袁家如今的体面,也是为了安全计。
毕竟安宁伯府人口复杂,除了嫡枝,还有好些隔了好几层的堂族,若有些没轻没重的,那就不好了。
再加上如今正值新帝选后之际,大伯母和十五妹那还虎视眈眈着呢,不得不防。
因安宁伯府和袁家离得近,不过就是几条街的距离,马车行了小半个时辰,便就到了。
早有五房的婆子在二门处等着,见了崔翎连忙引了进去。
因是这样紧急的情况,所以五郎也没有见外避嫌,直接伴着崔翎一道儿往崔成楷的院子走,还没有到,就听到屋里一阵哭声。
崔翎心中一急,脚下步伐便就踉跄起来。
五郎脸色也沉了下来,朝身后的两个乳娘使了眼色,便扶着妻子疾步往里面行去。
院子外的梅花树下,几个小丫头正好奇的议论纷纷,“那个穿深蓝色衣裳的就是九姑爷”
“是呢,是呢九姑爷长得好看吧我听说,整个盛京城最好看的男子,除了当今皇上,便就是九姑爷了呢”
“当然好看了,只听说过九姑爷英俊无匹,没有想到,真人更比传言之中更好看”
“九姑奶奶真有福气,我还听说袁家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呢,九姑奶奶一进门就儿女双全了,天底下有几个女人有这样的福气”
旁边不远处,一个衣着清淡的女子听着这些话,望着那院子里消失的背影,不由眼眶中蓄满了泪珠,她咬着唇,拧着手绢,悔不当初。
169救治
许是那女子发出的动静有些大了,旁边的小丫头们见到连忙行了礼,“原来是宋姨娘,姨娘也是来看九姑爷的吗”
宋梓月脸色发红,咳了一声,连忙摇头,“不,我只是路过。”
她隐去眼中的痛苦和懊悔,昂着头说道,“五老爷生死未卜,你们不帮忙也就罢了,躲在这里看热闹,是不是有些不大厚道”
说完,她挺直脊背,气质如兰地往二房的方向走去。
小丫头们鄙夷地嗤笑一声,“不过是个姨娘,还以为自己是正经主子呢,竟还管咱们的闲事”
倒有个稍微有些见识的丫头说道,“话也不能这样说,我哥哥在大老爷的书房做事,听说这位宋姨娘的父亲冤情平反,就要起复了呢,到时候若是封了大官,她岂不是就要扶正”
先出言嗤笑的小丫头不在乎地说道,“你想多了,就算宋大人起复了,宋姨娘也不会扶正的,她可是明过路子的妾室,以妾当妻可是重罪。咱们家又不是那等小门小户不讲究,若当真这样,岂不是要被人笑死”
这几个小丫头说话声音太大,尽管宋梓月已经离开很远,却还是清楚地听在了耳朵里。
她心中无限酸楚,也愁云满面。
是啊,她的父亲就要起复了,到时候她该何去何从
若是留在安宁伯府里,那除非父亲肯出面,否则自己是没有可能被扶正的。
但若是离开这里,摆脱妾室的身份。娘家也不可能再接纳她,顶多也就是青灯古佛陪伴一生。再也不可能过寻常女子都期盼的相夫教子的生活。
当初都怪她一时心急,做了不该做的事,将终身押错给了不给押的人身上。
否则,就算袁家五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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